銀魂:一代新式銀行家的現代性啟蒙
轉自:北京日報客戶端
北京晚報·五色土 | 作者 丘眉
通往獨立之路有多遠?近代中國的轉型之路,豈是“命途多舛”能一語道盡。
“3月19日,中行第十五屆股東常會在上海如期舉行,值此‘國家多事之秋’(陳光甫語),說起一年來的營業成績,眾人都有進五步退十步的感覺,甚至掉進了‘欲進且止’的怪圈。一個國家金融業的盛衰成敗,要之在于政治安定、社會繁昌,可是今日以往,論政治則連年內戰,四分五裂,論社會則災害頻仍,匪亂遍地,政治無一年之安定,社會幾瀕于破產,銀行業何能獨自滋長繁榮?”
《銀魂:張嘉璈和他的時代》 趙柏田 浙江文藝出版社
本書入選2022收獲文學榜·非虛構榜
趙柏田先生新著《銀魂:張嘉璈和他的時代》提及,民國二十年(1931年)中國銀行股東大會年度報告的開章,張嘉璈就指出,前一年由于遭受“九·一八”事變、長江水災和“一·二八”事變,“遭民國以來未曾見之國難,無異積弱之身,忽染時疫,百病齊發”。
張嘉璈這份報告,表明了彼時中國銀行超然于政治斗爭、以救國救民為職志的態度;另一方面,也對當局一貫的財政措施和“攘外必先安內”的軍事行動不無微詞。發源于美國的經濟不景氣波及全球,再加“九·一八”之后大片國土和資源淪于敵手,報告一再指出中國內地農商俱廢、百業凋敝。金融方面,則大量資金集中于上海,血脈不暢,若不改弦更轍,停止軍費開支對國家財政的重軛,則經濟崩潰指日可待。張嘉璈說:“要之內憂外患之來,由于政治不良所致,一般社會,同受政治不良之影響,吾中國銀行,亦豈能例外哉!故此一年中,本行營業獲利之成績,實無以告慰股東。”
張嘉璈(1889.11.13—1979.10.13)
過去一年乏善可陳的金融業績,自然對于報界而言也容易失去關注度。但是,就在這一報告中,張嘉璈加入了關于改造國民性的一段宏論,而這正體現了中國初代銀行家的啟蒙精神和家國情懷,這也是張嘉璈這一代銀行家留與今天的豐厚遺產。
遠見
一個銀行家的國民性改造呼吁
張嘉璈說,世界經濟的整體消沉,再加上中日糾紛,把歷來安于幼稚經濟組織的中國,拖入了不景氣的狂風駭浪中。推溯病源,有人說是全球生產過剩,有人說是關稅障壁,有人說是現金分配不均,有人說是中國深閉固拒,不予日人以消化過剩人口和過剩生產之出路遭至反噬。在他看來,都是錯,無論世界問題、東方問題,其受病之源,錯綜紛紜,絕非局部治療所能解決,恢復世界繁榮的根本之道,在于必須徹底變易國民心理,改造國民性。
在他看來,人類心理的進步,未能同科學物質的進步保持同步,正是造成今日世界悲慘之局的最根本原因。歐美各國,科學高度發達,而其國民心理“仍未脫十八世紀之偏狹利己的國家思想”;日本近十年物質之進境,固有賴于國外市場之發展,其國民心理“猶明治以前尊皇攘夷之思想,以國家稱霸開疆拓土為國民之榮譽”。歐美各國國民心理不變換,則不能恢復相互之信用;日本國民心理若不變換,則不能永絕中日之紛爭。
“更以吾中國國民言之,以世界科學突飛之進步,而尤自詡其四千年之文化,以世界經濟競爭之劇烈,而猶迷于四百兆人民地大物博之陳說”。要是不變易這種猜忌、自大的陳腐心理,不走出那種尚空談而不務實務的思想慣性,那么,就永遠成不了一個現代化的國家。“是以吾人敢斷言之曰,欲恢復世界之繁榮,必須徹底變換人類之心理。”
彼時,中國銀行股東會次日,1932年的滬上中西各報都登載了報告節選,并突出了張嘉璈的變易國民心理之說。《字林西報》刊出時改題為“一個銀行家的善良之忠告”。這一標題,或在某一個角度與《銀魂:張嘉璈和他的時代》這一著作中的“銀魂”相互呼應了。“銀魂”者,中國初代銀行家魂魄所寄也。
中國銀行董事長、黨委書記劉連舸在給《銀魂:張嘉璈和他的時代》書寫的“序”中表示:“我私心傾慕于張嘉璈這個前輩,不只因為他品行的‘高、潔、堅’和爐火純青的專業水準與職業精神,也不只是因為他在中行改組為‘特許國際匯兌銀行’后,啟動了影響深遠的全方位改革,‘定基層’‘立屋柱’‘打圖樣’,為我們今天的事業打下了堅實基礎,更重要的是,在這位前輩身上,無時無刻不散發著的一種精神的光芒。這種精神,是一種家國擔當,也是這一代銀行家的魂魄所寄:建立不依賴于外部的、獨立的金融市場,培植進行金融交易、執行金融契約必不可少的制度基礎,最終推動商業現代化乃至整個近代中國的現代轉型。”
1930 年1月,張嘉璈(右五)與中國銀行倫敦經理處同人合影
風骨
“不屈從的勇士”
“獨立”,可以說是張嘉璈這一代銀行家魂魄中最為關鍵的話語。但是,通往獨立之路究竟有多遠?卻是張嘉璈遠遠未曾預料的。
1889年11月13日出生于江蘇省嘉定縣城(今上海市嘉定區)的張嘉璈,是典型的“寒門子弟”。其祖父以舉人身份任四川內江縣令、邛州知州,在川十余年,有政聲。辭官后,退居鄉里,始定居嘉定縣城。因他是州縣一級的官員致仕,饒有財富,家中收藏有許多古董、字畫,精于鑒別,是當地一個小有名聲的鑒賞家。張家子女幼年時,家里還收藏著祖父做官時的兩頂轎子,祭祀時方隆重請出,一般人不得近前。
青年時代的張嘉璈
1902年,14歲的張嘉璈考入了上海廣方言館,開始接受新式教育。上海廣方言館,乃19世紀后半葉中國向現代轉型之初洋務運動這棵樹上所結的一枚小果。當時風氣未開,科舉仍被視作讀書正途,入讀廣方言館雖有每月一兩銀的津貼,但經濟稍好的家庭很少愿將子弟送入館中,入館學習的大多是寒門子弟。廣方言館每周上課7天,4天讀英文,3天讀國文。
大清銀行(中國銀行前身)第一次會議官商合影
1913年12月,經彼時中國銀行總裁湯睿舉薦,張嘉璈任中國銀行上海分行副經理。在近代華資銀行中,中國銀行的地位無可撼動。這家銀行的前身,乃是開張于1904年的戶部銀行(四年后更名大清銀行)。1908年畢業于日本慶應大學政治經濟及銀行貨幣科的張嘉璈,此前在國內遭遇了政治熱望的一次次撲空。他的現代財政貨幣知識之樹想要扎根,中國銀行被其視為一片沃土。作為一個中國金融界的年輕人,兩年后,張嘉璈在日記中就已經表達了“凡足以促進行務日趨現代化之措施,靡不竭力推動,使其實現”的志氣。又過了些時日,在1916年5月,張嘉璈與彼時中國銀行上海分行經理宋漢章一道,對政府停兌令不惜冒生命危險抗命,使得上海金融市場躲過了不堪設想之驚慌或暴動得以轉為無事,并因此被中外報紙稱為“不屈從的勇士”。
因主張拒絕停兌命令,以至北京金融界與中行各大商股股東對張嘉璈極具信心,1917年7月,張嘉璈應梁啟超之邀北上兼任總行副總裁。從這一年8月到北伐戰爭爆發,任職北京十年,不管政局如何變動,張嘉璈致力在做一件事,就是努力使中國銀行成為一家健全獨立的中央銀行。
在張嘉璈的建議下,1913年版《中國銀行則例》得以修改,要點有三:限制對政府墊款,整理不兌現的“京鈔”,把董事的選舉權集中到股東大會。新則例頒布后,中國銀行股本改為先收1000萬元,不分官商股,隨即在北京成立股東總會,標志著中國銀行獲得了相對獨立性。但之后,中國銀行總行仍然處于每次政經沖突的旋渦中心,不免時時遷就政府要求,牽累分行。為了與軍頭們對抗,1921年,各分行經理提出,總管理處與政府過于接近,他們不想被綁架,于是議決成立行務委員會,由分行經理任委員,使各分行隨時明了總行與政府之關系。“總行不經分行同意,不便移用分行資金”,所有應付政府借款之事,悉由總管理處任之,以免被政治動蕩所波及。再至1923年底,北洋政府財政日絀,將所持中行官股五百萬元也出售了,只留下象征性的官股五萬元。至此,商股已占全部股份的99.75%,中行可以說已經完全商股化。這一年的《銀行周報》上,張嘉璈發表了一篇文章,批評銀行業最危險的傾向,是“喜與政府為緣,以與政府往來為惟一之業務”。中國銀行擠干了官股,終于可以說這么硬氣的話了。
但是,這遠非到達了“獨立”之終點。9年后,前述的民國二十年年度報告,揭示了中國銀行正在陷入更大的政經旋渦中心。而且,張嘉璈個人還失去了最初的無限勇氣。
道德
期待一代“新人”
在《字林西報》刊發的重點上,《申報》在摘錄報告發表時借題發揮道,張嘉璈的變易人類心理之說,還不夠徹底,應該更進一步,“變更社會組織之基礎”。張嘉璈在年度報告上關于改變國民性的宏論引發了更大的反響,但是,這卻叫張嘉璈慌了,擔心再討論下去就會溢出原先的話題,煽動激進,慌忙給報界打招呼,停止轉載討論。
結合《銀魂:張嘉璈和他的時代》及相關資料來看,前述年度報告,揭示了張嘉璈更為重要的一個轉變,對于“道德”的期待,對于金融界具備“道德”的一代“新人”的期待。
但是,張嘉璈反感在道德前面冠以一個“舊”字。誠然,銀、錢業放款,總以債務人的信用為第一要義,貨物抵押,不過是輔助手段,但信用和道契,正是一個國家新式公民的素質。他不止一次說,中國銀行至有二十余年之光榮悠久歷史,正在于將行基筑于“法治”“道德”“經濟”三個元素上,務使每位同人具備守法的精神、道德的觀念和經濟的常識。道德是補助法律之不足的,中國的情形,先則在上者目無法紀,于是人人玩法毀法,一般人民以為法律既可不守,則道德更可不講,因之,道德觀念日漸薄弱,弄得公德、私德,一概茫然,什么叫“做人”都不曉得,更哪里談到“救國”?因為做人愛國,都是從道德精神里發出來的。
那么我輩人的道德觀念在哪里呢?張嘉璈只舉兩例,已足以說明:“如洪憲的停兌令,當時(中行)滬行未嘗不可遵行,因為就是停兌,亦是服從政府命令,無虧職守,但是我們一定要反對這個命令,為的是銀行對于社會的一種責任心,就是道德觀念。還有好幾個行長為了反抗督軍省長強借款項而被拘留,其實他們又何嘗不可服從敷衍,既可保身家的安全,還可得官廳之歡心,但是他們想到對于存戶持票人及股東的責任,就發生了反抗的旨意,這個責任心,當然發生于道德的觀念。”
抗戰時期的張嘉璈
1931年的年度報告之后,張嘉璈與其心中的“獨立”越行越遠。直至1949年5月前后,張嘉璈離開上海居港的日子里,在讀報時得知立法院少數委員聯署提議,向宋(子文)、孔(祥熙)、張三家征借10億美元。他擲報于旁,笑得連眼淚都出來了。指他為新豪門并擁有大量私產,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張嘉璈當即致函行政院,請求派人徹查財產,聲明若私產超過中國銀行退職金數目,甘愿一律貢獻國家。同時,他還把此函交中央社發表。之后,張嘉璈輾轉澳大利亞、美國,“或繼續撰著,借賣文為活,不必專門任教”。其間,床頭金盡,飽受困厄,在常人看來的大不堪之事,在他卻是一生清寒之明證。他樂于擁有這份寧靜。即便再清苦,他仍以擁有這份大河奔涌到了入海口時的寧靜而覺得堪慰平生。
聚焦
追尋現代中國的腳步
2015年,趙柏田起心發愿,穿過各種事件交織的叢林,把目光聚焦于現代性轉型背景下,講述一段肇始于大革命時期、終結于1949年的置身金錢政治旋渦的南北金融界群雄的故事。
張嘉璈,這位中國現代銀行制度最初的奠基者,因其民初就進入中國銀行,服務垂二十三年,一部金融史上的重要節點一一經歷,鼎革后又遠渡重洋,從當事人的角度,對吞噬了一個政權的通貨膨脹尤有深刻反思。趙柏田認為,其一生行狀、教訓和經驗一樣重要。一部中國近代金融史,他堪稱當中的樞紐人物。是以,終于在2022年有了《銀魂:張嘉璈和他的時代》這一本張嘉璈的國內首部傳記。
趙柏田是因著對現代性轉型的追尋,聚焦了張嘉璈,因此,以張嘉璈為線,《銀魂:張嘉璈和他的時代》或許更為側重的是張嘉璈的時代。那一代新式銀行家,懷著夢想與野心,本著現代意識、進取精神和民族主義熱情,面對世界,努力將一個剛剛走出王朝循環固始模式的國家,轉向現代民族國家的形象。
那一個時代,不僅僅是新式銀行家登臺的時代,更是一個群星璀璨的大時代,軍人、學者、政治家一干人等風起云涌。不管是張嘉璈,還是其他新式銀行家和實業家們,他們對于中國現代性轉型的啟蒙,絲毫不弱于其他領域的巨子,卻尚待更為完整的呈現與認知。而這一點,正是《銀魂:張嘉璈和他的時代》最為閃耀之處。
大清銀行兌換券(正)
民國元年發行的印有黃帝像的中國銀行兌換券
1935年中國銀行發行的五元紙幣
書摘
德之重要,逾于生命
民國成立以來,財政年年入不敷出,端賴中、交兩銀行墊款與發行公債以資彌補。公債發行量至1920年將近四億元,未償還余款達三億一千七百萬元,按照各項公債條例,依期還本付息,年需將近四千萬元。財政部每遇付息還本,就向各銀行借款,然往往不能如約清償,致銀行拒絕再借。此種竭涸情形,傳播遐邇,導致政府信用越來越低。
1921年11月中旬,突發津鈔擠兌風潮。風潮先在天津爆發,來勢洶洶,兩日之內,京津兩地竟兌出銀幣上百萬元,且波及到了漢口,也同時發生擠兌。中國銀行天津分行深恐庫存現金不敷應付,蒙上停兌惡名,一面決定限制兌現,每人以十元為限,一面迅速向各分行調集現款,再請當地信用較好的英籍會計師檢查賬目,證明資產負債實際情形。半月之后,風潮方始平息。
風潮過后,中行股票市價由百元跌至七十元。新招商股六百萬元,正好在風潮發生之前完成,一些新招入的新股東,數月之間蒙受如此重大損失,對張嘉璈嘖有煩言,甚至有人對他公開詈罵,尤以損失最大的紗廠股東為甚。為恢復元氣,鞏固行基,中行不得已實行緊縮開支,裁汰閑員。總行管理處由三百余人撤去大半,正副總裁和所有董事會監事會成員自動減半薪。
張嘉璈認為,究此次擠兌風潮發生之原因,根子還是在于政治亂象毫無終結之象,在北方,直魯兩系暗斗日烈,有一觸即發之勢,在南方,則自軍政府成立后,南北對峙,統一無望。中、交兩行無法避免政府墊款壓迫,謠言自然不脛而走。再加四國新銀團前番來考察,得出的結論是中國財政已瀕破產,所有固定財源,除了地丁外,都已抵押殆盡,所剩零星財源,最多不過可以支撐一年,使人民信心又飽受打擊。三個月前,新財長高凌霨上臺之初,想發行十年公債三千萬元,遭各地銀行群起反對,便是民意的一種反彈,認為政府財政確已山窮水盡。
但他并不打算推卸責任。他說,此次發生津鈔擠兌,自己實難辭其咎:“京津兩處,向有中交兩行不兌現京鈔數千萬流通市面,今一旦收回,市面籌碼頓形減少,銀根自必緊迫,吾當時尚無此經驗,一心注意于收束京鈔,而尚未想及收束之后果,至累及津行,鑄此大錯。”好在他既沒兼任別家銀行董事,也從無一筆徇私放款,終得社會與股東之諒解和信任。
到1922年初,政府財政更形竭蹶,公債基金岌岌可危,一些惟利是圖的小銀行沒有看到風險逼近,明知抵押不確實,仍擋不住高利息的誘引,放款于政府,及至到期無法收回,只得懸崖撒手,動蕩市面。有了民十一津鈔擠兌的教訓,張嘉璈如履薄冰,深恐一著不慎,再度引發市面恐慌,影響行基。來京五年,此時更覺做事之難。這一年張嘉璈自述文字,談及政府財政,頻有“國是日非,前途黑暗”“日暮途窮”等語,可見其心力交瘁,已萌退志。
有同業朋友勸他不必再枉費心血,脫離政府桎梏最好的方法,就是自組商業銀行,維持社會金融,請他離開中行,出面組織。他說:“我決心留任,奮斗到底。”又說,從現在開始,他不再好高騖遠了,早先抱有的建立健全之金融制度、統一貨幣、改進財政、輔助工商建設等理想只能暫時擱置,唯有腳踏實地,先將銀行基礎鞏固好,“靜待國家之統一,政治之清明”。
1922年的股東總會,因直奉戰爭爆發,推遲了整整一個月才在北京舉行。王克敏、馮耿光、張嘉璈、李士偉、施肇曾等得以連任董事,張嘉璈復由政府簡派連任副總裁。他聯想到來京五年,迭經歷次股東總會開會時的紛擾、京津兩地擠兌風潮,以及最近發生的鹽余借款銀團的失敗,感慨良多:
經過此次重大政潮(指“九六”公債案),及歷屆股東總會之紛擾,可謂四面楚歌,何以尚能幸存?乃知完全由于個人之操守廉潔,忠心為行,因之得到政府一二正派人物之諒解,及社會公道之同情。否則焦頭爛額,不特早已去職,勢將無容身之地。乃知道德之重要,逾于生命。
他認定,是道德和操守最后拯救了自己,讓自己在兇險莫測的北京官場免遭傾覆。他表示,他還要做得更透明,更無我,他甚至還表示,要把個人薪津收入,悉數交給行中庶務經管,以示不蓄私產、不存私心之志。日后,所有本人零用、家庭開支,全由庶務代為支銷,若有人無端指摘,隨時可將私人賬本公開檢查。至于某些股東背后對自己議論紛紜,他也將之視作訓練民主政治的最好機會,盡力去了解對方的立場,凡事以“公是公非”為取決原則,這樣也就避免了操切從事,加深怨尤。總之,“誠懇”和“容忍”,是他來北京五年,碰了無數次壁以后,所得到的最大的“體認與教訓”。他相信,一個人真的做到了無我,他也就沒有了敵人。
(節選自趙柏田著《銀魂:張嘉璈和他的時代》,浙江文藝出版社 KEY-可以文化2022年版)
(責編:孫小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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