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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地溝油”大案涉案人員稱:國內90%散裝油含有地溝油

發布日期:2011-10-08  瀏覽次數:6939

發布時間:2011年10月08日 來源:新民周刊  新民周刊:地溝油真相  比地溝油更可怕的  又一聲霹靂在頭頂炸響:地溝油!  

河南食品網訊

發布時間:2011年10月08日 來源:新民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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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民周刊:地溝油真相

  比地溝油更可怕的

  又一聲霹靂在頭頂炸響:地溝油!

  9月13日,公安部破獲一起地跨浙江、山東、河南等地的"超級"地溝油制售食用油案,一條集掏撈、粗煉、倒賣、深加工、批發、零售等六大環節于一體的地溝油黑色產業鏈"橫空出世".

  曾經被"厚顏磚家"斷言因為技術制約而"不可能流向餐桌"的地溝油,經官方證實,不僅流向了百姓餐桌,而且流得浩浩蕩蕩,"全國所有地區無一幸免".

  這次玩大了。

  不再是"地攤小吃";不再是"路邊爛店";也不再是"民間食肆".因為"檢驗合格",因為"堂堂正正",我"天朝玉液,科技甘露"甚至登堂入室,長驅直入星級賓館,權貴會所,豪門華堂,頂級精舍--地溝油既然"檢驗合格",那就應該暢通無阻,好比匪兵蟊賊搖身一變為官軍御林,當然糜爛全國,所謂覆巢之下無完卵,豈有品牌油、桶裝油不被滲透污染之理?

  地溝油就是大便。地溝油就是腐敗。一坨坨大便雖臭而風行全國,的確涉及"國家機密",那就是每年高達三四十億的超巨利潤,相當于一家國資委旗下的大型央企!

  誰默許了他們?誰慫恿他們?

  無數的逐臭之夫,為了牟利幾乎密布到每個縣城、每座鄉鎮……可怕的就是這樣的"科技和合格"、可怕的就是這樣的"全民煉油"!

  更可怕的是無數監管機構的選擇性癱瘓。

  (主筆)胡展奮

  地溝油,不僅是"惡狼的傳說"

  首席記者/楊 江

  追溯柳立國、袁一等人的犯罪軌跡,梳理掏撈、粗煉、收購、深加工、批發、零售這六個環節的關系,意義不僅在于掌握全國利用地溝油制售食用油的面上的情況。更為重要的是,可以從中找到地溝油泛濫的深層次原因。

  "食命埋伏",用這句話來形容我們面臨的食品安全危機,雖有些過于悲觀,卻切實反映了人們對當前食品安全問題的焦慮。三聚氰胺、蘇丹紅、瘦肉精相繼登場,不過,神秘的地溝油一直以來只是作為一個傳說流傳于坊間。盡管過去的數年間,媒體與公眾無數次質疑過那些在城市下水道、飯店后堂陰溝掏撈地溝油的神秘人物的動機,也曾經在城市邊緣的養豬場、樹林、窩棚發現過提煉潲水油的黑窩點,但地溝油仍然只是一個傳說。

  因為,沒有人能夠證明這些地溝油最終變為食用油回到了餐桌。全國糧油標準化委員會油料和油脂工作組組長、武漢工業學院食品科學與工程學院教授何東平曾語驚四座:目前我國每年返回餐桌的地溝油有200萬至300萬噸。中國人一年的動、植物油消費總量大約是2250萬噸,也就是說,按照比例,你吃10頓飯,可能有1頓碰上的就是地溝油。

  一些專家認為何東平的估計過于保守,但另一些專家卻提出了質疑--用地溝油煉制食用油技術工藝復雜,一般人難以掌握,且煉制費用昂貴,得不償失。重壓之下,何東平收回了自己的話。

  中國工程院院士、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營養與食品安全所研究員陳君石甚至曾語重心長地教育公眾,"我們還能吃什么"的擔心毫無必要,因為"我們各個政府主管部門的監管力度是全世界絕無僅有的強度".中國工程院院士孫寶國也曾表態"事實上哪里都沒有地溝油",因為"從科學上來講,地溝油味道很大,如果處理到沒有異味,需要投入很大的成本,所以回到餐桌是不可能的".

  在這些專家看來,地溝油回到餐桌,那都是訛傳,都是源自坊間的杜撰與媒體的誤導。不過,公安部新近統一指揮浙魯豫等地公安機關首次全環節破獲的一起涉及14個省的特大利用地溝油制售食用油系列案件卻使得地溝油的傳聞得到證實。誰在誤導公眾,不言而喻。

  地溝油到了怎樣的嚴重地步?被抓獲的生產商柳立國擔心自己會成為"出頭鳥",因為他認為自己在全國制造地溝油的不法廠商中只是一個小角色,歸案后,為了戴罪立功,他檢舉揭發了山東、河南等地十多家如他一樣的不法廠商。銷售地溝油的糧油販子袁一也似有一肚子"委屈",因為"這是行業潛規則,大家都在賣地溝油,價錢那么低,我不賣怎么行?"她認為"全國90%以上的散裝油都勾兌了地溝油".

  袁一的話目前無從考證,但足以讓審訊她的浙江寧海縣公安局治安大隊副教導員洪聚峰心頭一沉:"這絕對是一場全國性的打擊地溝油的會戰。全國利用地溝油制售食用油從掏撈、粗煉、收購、深加工、批發、零售已經形成一套非常成熟的產業鏈。"

  "這個案件暴露山東是生產基地,河南是批發中轉基地,至于銷售,全國無一地區可以幸免。"洪聚峰的同事--寧海縣公安局治安大隊治安行動中隊中隊長馮偉峰表示他能夠理解柳立國、袁一等人的顧慮:"就全國市場,他們確實只是小頭,山東一名叫邢洪生的不法商販甚至將從柳立國等處購買的地溝油勾兌賣進了齊魯藥業做藥物培養基,涉案兩三億元。"

  這起利用地溝油制售食用油的特大案件目前已經歸案32人,揭開了中國打擊地溝油的序幕。

  全國應該還有多個山東這樣的地溝油生產基地,它們因供應商、銷售商交織在一起,馮偉峰將這個地下網絡形容為高速公路,"只要你從一個口子進去,順著這個產業鏈摸下去,全國制售地溝油的地下圖都可以勾勒出來".

  追溯柳立國、袁一等人的犯罪軌跡,梳理掏撈、粗煉、收購、深加工、批發、零售這六個環節的關系,意義不僅在于掌握全國利用地溝油制售食用油的面上的情況。更為重要的是,可以從中找到地溝油泛濫的深層次原因。

  從資本原始積累到工藝升級

  柳立國,山東省濟南市平陰縣孔村人,身份證上顯示其出生于1975年,不過由于身份證登記時,他虛報了幾歲,因此實際年齡要小一些。柳立國中專畢業后進入平陰鋁廠工作,是一個普通的職員,2003年辭職,在孔村辦了一個名叫昌順的油脂加工公司,實際上只是一個占地不到兩畝的小作坊。柳立國交代,他從2005年開始嘗試用地溝油生產食用油,"完全是受到了身邊人的誘導",因為,在平陰縣當時已經有四五家實際制售地溝油的所謂油脂廠,即便到案發時,柳立國的生產規模在當地也只能算是中等,民警馮偉峰透露,當地有比柳立國生產規模大百倍的大戶。

  如今看來,用地溝油生產食用油難度其實并不大,只要設備到位,掌握油脂加工的一般技術即可。不過當時作為門外漢的柳立國卻經歷了長達4年之久的資本原始積累與工藝升級過程。"平陰與柳立國同一時期的其他地溝油廠家多同步經歷了這樣一個階段。"馮偉峰說。

  用地溝油生產食用油畢竟是一個見不得人的勾當,再加上競爭關系,沒有人會給柳立國傳授經驗。柳立國一次出差江蘇,認識了原在某國營企業做質檢員的程江萍,坊間傳聞二人關系發展曖昧。兩人從一開始就從全國各地購買地溝油,潛心研究如何制作為食用油,山東省臨沂市目前有跡象表明很可能是除平陰外另一個地溝油的生產基地,2007年,柳立國與程江萍合資在臨沂辦了一家生產地溝油的企業。

  臨沂的地溝油地下產業當時已初具規模,柳立國與程江萍選址臨沂一是看中臨沂是商品集散中轉地,二為取經。柳立國歸案后,為立功檢舉了臨沂與菏澤地區共五家地溝油企業,其中臨沂四家,"臨沂羅莊區花卜圈村,有一對夫妻辦了一家加工地溝油的廠,男的姓張,女的姓蕭,他們有三個廠區都是在同一個村莊里,三個廠區每天加起來可以生產成品油120噸以上,常年不停產,主要由姓蕭的女的負責銷售到河南、河北、湖北、廣東的東莞一帶;姓張的有一個男親戚去年也開了一家,每天的產能30噸以上;臨沂河東區,一個名叫劉同海的男子也開了一家地溝油廠,日產量60噸以上;臨沂一個叫景西安(音)的日產量80噸以上。"

  "菏澤市定陶縣工業園區,一名叫周長城的本地人,原先批發食用油,后來轉為生產地溝油,每天產量30至50噸。"柳立國揭發。

  不過,柳立國當初取經與試生產并未取得成功,因為生產出來的地溝油產品色澤像醬油,最終只能賣給飼料廠,辦在臨沂的廠最終也只得關閉。柳立國并不死心,回到平陰后仍潛心研究,這期間他斷斷續續仍在收購地溝油用以加工,并以此積累了原始資金。

  2009年柳立國在平陰縣辦證中心附近租用了一個場地辦起了博匯生物科技公司,宣稱主打產品為生物能源開發,生產生物蠟,并公開招聘員工。生物科技其實只是一個遮人耳目的幌子,實際是在實驗用地溝油生產食用油,一直到2010年,柳立國的實驗才取得了成功,他從連云港花數百萬元購買了一套油脂生產線。

  2010年5月,柳立國注冊了濟寧格林生物能源有限公司,這家所謂的生物能源公司選址平陰縣玫瑰鎮刁山坡村,曾在當年5月17日與6月28日兩次就環境影響評價公眾參與進行公示,負責環評的單位為山東省科學院。作為一家"年產4萬噸生物柴油、1萬噸油酸、1萬噸硬脂酸"的"新能源"企業,格林生物能源有限公司從立項之初就得到了平陰縣當地政府的政策扶持。

  柳立國投入1500多萬元,招募了30多名員工,員工月工資3000元左右,在當地絕對屬于高薪。從2003年至2010年,通過斷斷續續并不成規模的地溝油加工,柳立國就迅速積累了上千萬資產,足見地溝油的暴利,也誘使他將這個不法產業繼續做大。

  為了遮人耳目 ,柳立國還購買了一套生物柴油生產線,但這套設備至案發都沒啟用過。"他的目的從一開始就是要將地溝油制造為食用油。"洪聚峰告訴記者,柳立國對格林公司實行家族化管理,他的姐夫魯軍擔任經理,哥哥柳立海也是一名重要負責人。

  2011年第一季度,柳立國仍繼續在博匯公司試生產,直至4月,格林公司才正式投產。為防暴露,柳立國煞費苦心,從生產至銷售都做了精心的偽裝與嚴格的保密。比如,規定所有人員進入廠區必須經公司領導批準,公司員工禁止攜帶外來人員包括家屬進入廠區,禁止和陌生人員交談,否則會被罰款。洪聚峰副教導員透露,柳立國甚至將采購、生產、銷售等各個環節嚴密劃分,各部門不得隨意串門、打探。刁山坡還有村民反映,為得到村干部的支持,柳立國還招用了一些村干部的親屬。

  格林公司隱蔽在兩座山之間,廠區周圍安裝了鐵絲網與密集的監控探頭,嚴禁外來人員出入,洪聚峰與其他偵查員因此在前期偵查過程中根本無法混進廠區。

  原料需要搶購

  馮偉峰感嘆,偵辦了這個案件才第一次知道地溝油原料原來是如此的暢銷。地溝油是人們對劣質油脂的統稱,一般來源有三種:其一,城市尤其是飯店、賓館附近的下水道中的地溝油或潲水油;其二,屠宰場動物脂肪油;其三,廚房老油,比如肯德基、麥當勞、油條攤的多次油炸過的老油,統稱肯德基油。

  地溝油的掏撈、提煉在每個城市都有,且已形成一個龐大的產業,從業者眾,多為來自鄉村的底層農民。不過,這個過程雖然看起來比較粗糙、惡心,但確是一個將地溝油變廢為寶的過程。

  地溝油可以用于生產生物柴油、肥皂、皮革軟化劑等工業產品,不過,在全國范圍內,這些正規的化工企業即便受到政府稅收等方面的政策扶持,也普遍無法與柳立國這樣將地溝油制造為食用油的不法廠商競爭,原因很簡單,因為后者存在暴利。不僅是與正規企業搶購,將地溝油制造為食用油的不法廠商之間為原料競爭也是相當激烈,甚至付諸武力。

  柳立國主要的地溝油采購地是貴州、四川,這些地區餐飲重油,因此也就盛產地溝油,在寧海被抓獲的黃長水等人不過是柳立國的供應商中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戶。不過,即便在上游地溝油掏撈、粗煉的環節,也都已形成了一個相當成熟的地下網絡,40多歲的安徽安慶人黃長水、張百鳳夫妻二人到寧波地區已有多年,早年也曾在當地掏撈、提煉地溝油,兩年前改做收購商。

  他們在寧波地區有五六個下線。江蘇姜堰人茆玉華、葉金棒位于這個金字塔結構的地溝油組織最底端,他們每天在寧海的餐廳、賓館、下水道掏撈地溝油,收集泔水,而后到位于寧海桃源街道隔水洋村附近的一個小樹林提煉地溝油。

  時隔數月,馮偉峰回憶起當初看到的場景仍覺反胃。今年3月,因為就食品安全問題大走訪,寧海警方這才得到舉報。"他們明目張膽,提煉點距離公安局不過兩公里。"馮偉峰回憶,還未走近樹林就已經聞到了一股惡臭,再往前,一些早已被燒黑的磚頭上放著一口直徑1.5米的大鍋,旁邊還有一個散發著惡臭的大缸。

  "他們將混雜著泔水、雜七雜八的臟物的原料倒進大缸,攪拌,先浮出一些油,撈出來,再用大鍋煮泔水,又浮出一批油。"洪聚峰介紹,甚至在殘留的臟物中都可以看到衛生巾,"這些地溝油如果是肯德基老油倒也罷了,最惡心的是下水道中的,油污與廁水、工業污水混在一起,想想都讓人作嘔".提煉點邊上有一個不到半米深的小溝,綿延一公里到達寧海縣眉公河,半年過去了,如今仍然可以看到這條一公里長的小溝下部三分之二都被烏黑的污漬覆蓋著。

  茆玉華一天可以提煉50多斤地溝油,而后以800元一桶約4200元一噸的價格賣給安徽宿松縣人徐新學、楊洋,后者再以1000元一桶倒賣給黃長水夫婦,這三個環節,每人每年可以賺取七八萬元。

  黃長水將數百個油桶堆放在一起,每桶380斤,匯集到一定數量再集中轉賣。早先也曾賣給寧波本地用地溝油生產工業柴油或者其他化工產品的正規企業。直至2010年10月,通過老鄉認識了李樹軍。

  李樹軍正是柳立國的采購經理,黃長水賣給了他一車約40噸的地溝油,直至今年3月21日,李樹軍派了一名采購員再次前來收購,這一回,采購員掏出了一個手機大小的儀器,黃長水做了多年地溝油生意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個設備,他覺得新鮮,問采購員,采購員說這是用來測量酸價。

  黃長水并不懂得只有食用油才會測量酸價,只是覺得這家生產生物柴油的企業對油品要求很高,應該規模不小,雖然也曾一念之間懷疑過是不是去用作生產食用油,但并未追問,事實上,除了利益,他對油的用途并不關心,以至于他直至案發才從辦案人員口中得知格林公司的名稱與地址。

  這批油同樣是40噸,但酸價檢測不過關,采購員沒要,三天后,采購員不知為何又折回,叫來物流公司,以5800元一噸的價格將這批酸價不過關的油買走了。黃長水前后一共賣給格林公司兩批共計80噸地溝油,這個數量還不夠格林公司兩天的吞吐量,按照柳立國的交代,格林公司年產規模1萬噸,每天至少可以生產50噸地溝油。

  對于公眾而言,地溝油都是讓人作嘔的劣質油,不過對黃長水與柳立國他們卻也有好壞之分。因為量大,黃長水會悄悄在上百桶油里混幾桶夾雜著雜質的更為劣質的地溝油。洪聚峰透露,在查封格林公司時,有員工曾抱怨,這批油拉到格林公司后,因為長時間高溫腐敗發酵,打開桶蓋,"砰"一聲悶響,油夾雜著污物噴出數米高,濺得員工滿臉都是,等污物從空中墜落,一看連衛生巾都有,讓這些見慣了地溝油的格林公司員工都惡心得罵娘。

  3月27日端掉黃長水、茆玉華等人的粗煉黑窩點后,寧海警方覺得事有蹊蹺,因為本地用地溝油生產生物柴油的企業即便四千多元一噸收購地溝油,最終生產出的生物柴油都可能虧本,格林公司為什么要長途奔波到寧海高價收購?"而且,我們通過咨詢,生產生物柴油根本不需要對地溝油進行酸價檢測。"洪聚峰回憶。

  在匯報給寧波市公安局、浙江省公安廳后,寧海警方三天后派洪聚峰、馮偉峰出省偵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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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偵查發現疑點

  除了山東格林,黃長水的地溝油還賣給了江蘇東海人王佃品,洪聚峰與馮偉峰首先對這條線索進行了摸排。他們在東海石榴鎮發現了20多家油脂廠,其中就有王佃品的鑫隆油脂廠,占地三畝左右,規模并不大,通過外圍觀察,這家廠內豎著三個油罐,分別標注工業油、飼料油、食用油。雖然當時也有村民反映鑫隆油脂廠的油最終都變為了食用油,但由于這家企業基本處于半開工、半停產的狀態,不具備跟蹤成品油出廠動向的條件,偵查員只得返回浙江。

  "四五月份,媒體曾有過一次集中曝光地溝油,一些用地溝油生產食用油的不法廠商受到震懾,或停產或減產。鑫隆應該就是這樣的情況。"馮偉峰回憶。柳立國案發后,王佃品也已經被江蘇警方采取了強制措施,據了解,他承認曾從黃長水處購買過地溝油,但卻否認用于加工食用油,而是轉手賣給了山東臨沂的一家生物柴油企業。

  不過,蹊蹺的是,這家所謂的生物柴油企業如今也已經搬走,"據說到了秦皇島。我們偵查發現,山東的地溝油企業在最近兩三年都實現了工藝升級,披上了生物柴油的合法外衣,這家企業是不是另一個格林,我們不敢肯定,但現有跡象確實令人生疑".

  東海的線索也指向了山東,再加上位于山東平陰的格林公司生產經營一直比較活躍,寧海警方決定將偵查重點轉向山東。

  洪聚峰與馮偉峰前后去平陰偵查多達8次,他們發現格林公司諸多跡象存疑,除了一般化工廠不會有的如此嚴密的監控措施,他們還聞到了廠區上方一股異常的香味,一兩百米外都可以聞到,并且格林公司大批購進白土。

  奉化杰生生物能源公司是寧波市本地的一家用地溝油生產生物柴油的正規企業,他們對前來咨詢的民警介紹,正常的生物柴油企業廠區是不會有香味的,而且不需要使用食用油加工過程中才需要用來吸異味的白土。

  民警們此后通過秘密偵查又發現向格林公司賬目打入巨款的多是山東、河南等地的糧油商行。

  跟蹤與反跟蹤隨即上演,6月2日凌晨,洪聚峰一行借了兩輛車,守候在廠區兩個出口。上午8點50分,有輛油罐車開出廠區,一輛轎車在后押送。偵查員急忙追上去,可惜十幾公里后就被發現了。對方的轎車突然從道路左邊撞過來,洪聚峰趕緊往右打方向,兩車與路面呈45度角平行停下來。對峙幾十秒后,轎車開始前行,洪聚峰鎖上車門繼續跟蹤。最后,由于怕過早引起對方警覺,偵查員撤回廠區附近駐守。

  柳立國事后交代,每次油罐車出城,他都會派一輛車跟在后面護送,直至確定無人跟蹤,油罐車才會駛上高速公路。他一開始并沒有想到是警方在跟蹤,還以為是商業競爭對手。

  跟蹤無法繼續,偵查員們只得躲在廠區后面的深山里,從半坡往下觀察。

  河南只是批發中轉站

  柳立國從生產到銷售每個環節都將"地溝油"隱去,地溝油在深加工時叫"毛油",制作成食用油后稱"紅油",對外銷售則稱"棉籽油"、"米糠油",如果遇到監察部門查問則稱"飼料油"."紅顏知己"程江萍負責幫柳立國找銷售商,并從中提取每車1000元的傭金,河南鄭州的糧油商袁一正是通過程江萍搭上了柳立國這條線。

  31歲的袁一有一個大他26歲的表姐夫,原為某國有糧貿公司的經理,常年經營糧油生意,袁一幫助表姐帶孩子,保姆做了幾年,鳩占鵲巢,頂了表姐的位。后由于表姐夫也就是現在的丈夫身體不好,袁一接手了糧油生意。

  2006年,袁一在鄭州慶豐糧油市場開了一家糧油商行,取名"宏大",主營散裝油批發。實際干的就是地溝油倒賣生意。前文所提及的柳立國檢舉的山東臨沂等地5家地溝油不法廠商按照柳立國的說法,袁一都是他們的客戶。河南省衛輝市有一家地溝油企業,每天產量30噸以上,袁一要求該企業生產出來的地溝油只能賣給她一家。這家企業今年5月因為害怕被查處已經停產。

  柳立國表示,他都是通過程江萍才知道袁一的這些情況的。而袁一歸案后辯稱自己并不知道柳立國通過程江萍賣給她的這些"紅油"是地溝油,只是正規的大豆油要1萬元一噸,柳立國的油出廠8100元一噸,經過程江萍的倒手到她這里也不過8300元一噸,袁一覺得不正常,因此家中炒菜從不用這些"紅油".

  柳立國卻不這么認為,他認為袁一早就知道是地溝油甚至正是因為地溝油才來向他購買的。"我的油有辣味,袁一不可能不知道。"袁一曾對辦案人員交代,"這是行業潛規則,大家都賣地溝油,我不賣怎么行?"她透露,全國90%以上的散裝油都是地溝油勾兌的,甚至對從一些正規油脂廠買來的食用油,她也懷疑勾兌了地溝油。

  雖然在慶豐市場有門市,但袁一并不主營零售,她有自己的油罐車,一車可以拉10噸,她將從柳立國等處購買的地溝油運至鄭州周邊的縣市區,每噸賺取100元左右的差價,這些油最終又通過二道販子售往了小餐廳、工地食堂、油條攤、一些食品加工企業,乃至千家萬戶。除此以外,袁一還將這些地溝油包裝成金龍魚等知名品牌,并注冊了自己的品牌"迎春花",浙江警方當場從她的門店查獲100多桶假冒知名品牌的桶裝油,另有散裝油30多噸。

  其實,對于袁一所干的勾當,慶豐市場一些商販早有耳聞,袁一經營糧油短短數年就住上了別墅,開上了路虎車,這本就是一個不正常的跡象。柳立國說袁一每天的銷量都達上百噸。按袁一的檢舉,慶豐糧油大米市場8家批發散裝油的商行至少3家跟她干的是同樣勾當。

  如今,慶豐市場內所有的散裝油商行都已被關閉,慶豐市場物業中心辦公室主任韓鳳山說,以后只能賣符合工商部門要求的小包裝成品油。"據我了解,這個事對散裝油這個行業打擊很大,其他市場散裝油店鋪也都關了,油只是我們市場供應的一種商品,影響不算太大,有些專門經營或主要經營油的市場受到的打擊更大。"

  不過令人尷尬的是,袁一被抓走后,庫存的油被送去檢驗,按照目前食用油的標準,這些地溝油竟然都顯示為合格。地溝油檢驗具有很高的技術難度,國內外尚未建立科學可行的地溝油檢驗方法,洪聚峰認為,這是導致上述尷尬的主要原因,柳立國用地溝油生產的食用油,肉眼看來色澤甚至比正規的油都要好看。以現行的國家強制性標準2716-2005《食用植物油衛生標準》為例,食用油檢驗通常都是檢驗酸價、苯并芘、農藥殘留等9項指標。而如果僅檢驗這9項,地溝油可能"合格",蒙混過關。

  這起特大利用地溝油制售食用油案后來引起了公安部領導的高度重視,成為公安部督辦案件,案件偵破后,公安部協調有關專家對收繳的油脂進行專項檢測,北京市食品安全監控中心在篩查了"地溝油"可能涉及的80多個技術檢驗項目后,找到了包括多環芳烴、膽固醇、電導率和特定基因組成等4類能夠排查地溝油的有效指標,初步建立了地溝油檢驗的指標體系。此次查獲后用國家標準"檢驗合格"的地溝油樣品,根據這4類指標檢驗,竟然查出10多種致癌物質。

  "其中,多環芳烴甚至超標1萬倍。"馮偉峰透露。有專家表示,煉制過的地溝油,其動植物油經污染后會發生酸敗、氧化和分解等,從而產生重毒性物質,砷就是其中一種。人一旦食用,就會引起消化不良、頭痛、頭暈、失眠、乏力、肝區不適等癥狀。而地溝油中含有的黃曲霉素、苯丙芘,這兩種毒素都是致癌物質,可以導致胃癌、腸癌、腎癌及乳腺、卵巢、小腸等部位的癌腫。

  跟地溝油接觸數月后馮偉峰總結出的三條幫助消費者辨別地溝油和正規食用油的簡明方法:一詢價,為和正規油競爭,地溝油售價一般較低,消費者在市場上遇到價格比正常油價明顯低的油,一定要謹慎購買;二降溫,由于泔水中有大量動物油,地溝油中也就含有動物油,動物油易固化結晶,經測試,格林公司用地溝油制成的食用油低于17度就會固化結晶;三聞嘗,用地溝油生產的食用油常會有辛辣味。

  "不過在柳立國的客戶中,袁一只占到10%的份額。"馮偉峰介紹,柳立國生產出來的地溝油賣到了河南、河北、山東、遼寧、陜西。銷售商分兩種,一種是袁一這樣,不勾兌直接倒賣,一種是與正規油進行勾兌再轉賣,西安警方日前抓獲的另一名柳立國的銷售商李廣生就是后者。

  這二人在銷售環節還都只是小戶,"有兩個規模是袁一的上百倍。"馮偉峰透露,山東千門商貿的糧油商邢洪生甚至將從柳立國處購買的地溝油與正規油勾兌賣給了需要用食用油做藥物培養基的齊魯藥業,案值高達兩三億元。

  "地溝油就像病毒一樣,滲透到我們身邊的每一個角落。"馮偉峰不無擔憂。

  抓捕與反思

  7月4日,在掌握了格林生物能源有限公司利用地溝油制售食用油的確鑿證據后,浙江省公安廳治安總隊副大隊長丁仕輝親自帶隊趕赴平陰布控抓捕。這是秘密偵查三個多月,浙江警方首次就案情通報山東警方,得到了山東省治安總隊與濟南市治安大隊的大力配合。當天下午,兩地警方在格林公司車間查獲了成品、半成品地溝油70多噸,面對密密麻麻排布的大油桶以及滿地的油污,三個多月來第一次進入廠區的丁仕輝心情很沉重,想不到這家企業已經具備了如此之大的生產規模,按照柳立國目前的口供,他一天的產能是50噸。"但我估計遠遠不止,即便日產50噸,折算成5升的桶裝油,就涉及到1000戶家庭,足見危害。"

  就在格林公司被查封時,一輛從紹興地區開來的運輸車滿載30多噸地溝油進入了廠區。柳立國的姐夫魯軍氣勢囂張,甚至恐嚇丁仕輝,工廠馬上就要爆炸,"你們會后悔的!"

  洪聚峰、馮偉峰與其他幾名寧海警員在博匯公司門口抓獲了柳立國,"他當時一手拿著電話,一手拿著車鑰匙正急匆匆從樓上下來,剛走到那輛三菱越野車前就被我們按住了。"經過詢問,柳立國當時已經得知有警察沖進了格林公司,因為搞不清來路,已經讓人找某消息靈通的人士打探。

  直到格林公司所有要犯歸案,平陰當地才明白浙江警方原來是為了查辦地溝油而來。在百度平陰吧內,一些平陰的網民對當地職能部門的表現很不滿意。記者發現,早在去年,平陰就已有人舉報格林公司散布著死老鼠的味道,用地溝油生產食用油在當地百姓中也早已不是一個秘密,但舉報到當地相關部門,卻都不了了之。馮偉峰回憶,他們前期偵查在格林公司外圍聞到的特殊香味,應該正是群眾舉報后,格林公司為掩蓋臭味而撒的特殊香精。

  平陰是山東著名的玫瑰之鄉,如今卻因地溝油背負罵名,這讓平陰的不少市民覺得難以接受,平陰吧內,不斷有網民發帖呼吁追究平陰相關職能部門的瀆職行為。馮偉峰坦言,他們在前期偵查時已經從網絡上看到了平陰市民的舉報,也正因此堅定了對格林公司的懷疑。他對平陰當地的管理,不掩失望,甚至連稱"一塌糊涂".

  丑聞曝光,一些地方政府的處理思路往往是遮羞,為減少政治影響,降溫處理,所謂的整頓壓根無法形成氣候,這也是導致地溝油難以受到有力打擊的重要原因。不過,馮偉峰更為焦慮的是,黃長水、柳立國、袁一暴露出的也只是全國地溝油市場的冰山一角。

  就本案而言,顯示山東是生產基地,河南鄭州是中轉批發基地,銷售則全國無一地區可以幸免。柳立國檢舉的十多家地溝油企業,僅是年產量加起來約有15萬噸。

  這起案件讓人們談油色變,傳說中的地溝油走向餐桌得到了驗證,也為各地開展地溝油打擊工作提供了成功的范本。洪聚峰、馮偉峰如今已成為半個食用油專家,連日來,幾乎每天都有從各地警方打來咨詢辦案經驗的電話。"地溝油已經形成一個成熟的產業,這是一張網,全國交織在一起,好比高速公路,只要你從一個口子進去,順藤摸瓜,就可以把全國的情況摸清楚。"

  深陷囹圄的柳立國如今的想法是只要不判處他死刑即可。袁一在寧海縣看守所收看到不久前河南瘦肉精案主犯被判死刑的新聞后,也是惶惶不可終日。

  柳立國談及地溝油問題頭頭是道,洪聚峰不免感嘆:"他頭腦可以,絕對可以開出一個很好的藥方。可惜腦筋用錯了地方。"

  眼下,由國務院食品安全辦、公安部聯合部署的嚴厲打擊"地溝油"違法犯罪專項行動正在全國展開。

  馮偉峰認為地溝油問題并不會因此根絕,應該研究如何從根子上杜絕這類問題。

  地溝油何以成頑疾?又如何避免"地溝油們"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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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溝油的警告

  首席記者/楊 江

  地溝油并非一無是處,現有技術完全可以將其變廢為寶,生產生物柴油、肥皂、化工助劑,荷蘭皇家航空公司甚至將地溝油加工用作飛機燃料。理想的狀態是對地溝油疏堵結合,鼓勵企業將地溝油變廢為寶,用市場手段規避地溝油回歸餐桌的風險。然而,除了價格上無法與油販子競爭外,國內目前利用地溝油作原料的正規企業大多還面臨銷路不暢、政策扶持力度不夠等諸多窘境。

  不對稱的博弈

  國務院食品安全辦、公安部近日會同有關部門聯合召開電視電話會議,在全國部署開展嚴厲打擊地溝油違法犯罪專項行動,在提高打擊與監管、檢測力度的同時,會議還提出在全國33個大中城市開展餐廚廢棄物資源化利用和無害化處理試點,實現餐廚廢棄物資源化綜合利用。逐步推廣試點地區經驗,建立起各部門相互配合、全覆蓋的餐廚垃圾回收處理機制,盡快完善食用油檢測標準,被認為有望從源頭和市場終端這兩頭有效杜絕地溝油回流餐桌。

  全世界有餐飲的地方就有地溝油,美國、日本等一些國家歷史上也一度出現過地溝油回流餐桌的問題,但經過長期的努力,通過法律約束、源頭控制、政府補貼、資源化利用等措施,較為有效地解決了這個問題。

  在德國,餐館開業前必須與政府簽署"泔水回收合同",餐飲企業產出的每一桶泔水都必須有"身份證",從產出、回收到利用都嚴格記錄在案;在美國,餐飲企業如果私自將廚余廢油賣給非法機構或個人,一經發現將被停業;在英國,如果餐飲企業將廚余廢油倒入下水道,無論數量多少,都將被處以高額罰款;在日本,通過法律強制規定和政府補貼,日本專業回收公司能夠以極低的價格從餐飲企業回收廚余廢油;通過政府支持,回收企業得以在初建時期迅速提高技術能力和生產效率,形成生產規模;通過政策規定,政府部門車輛優先使用由廚余廢油再生的生物燃油,為企業提供穩定市場。

  近年來,我國一些城市也相繼制定了針對餐廚垃圾回收的地方性法規,扶持引導企業建立餐廚廢棄物與地溝油資源化利用與無害化處理的項目,然而施行效果卻不容樂觀。

  在格林生物能源有限公司所處的濟南市,與格林日產50噸地溝油的規模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濟南其他一些將地溝油加工處理為生物柴油或者化工原料的正規公司卻因為原料不足生存艱難,最近幾年先后上馬過的十幾家企業,最終關門,僅剩兩三家。成立于1999年的濟南環科資源利用有限公司是目前濟南少有的在工商局注冊的從事餐飲廢油脂回收、加工的企業之一,年生產脂肪酸脂的能力大約在2000余噸,由于原料不足,現在只有不到1/10的產量,大多數時間只能放假停工。

  放眼全國,這樣的情況比比皆是,比如上海,具備餐廚廢棄食用油脂處置資質的企業僅有兩家--上海中器環保科技有限公司、上海綠銘環保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均將廢棄油處置成柴油燃料,今年年初,兩家企業收到的廢棄油還是杯水車薪,只是這幾個月,受相關部門嚴厲監管影響,情況才有所好轉。

  浙江省公安廳治安總隊副總隊長丁仕輝介紹,浙江省內三家生產生物柴油的廠,地溝油收購價格從2008年的2000多元一噸漲到現在的5000多元一噸,仍然收購不到地溝油,這說明情況很嚴重。

  究其原因,辦案民警洪聚峰、馮偉峰顯然更比一些專家更有發言權。馮偉峰調研發現,以寧波地區為例,該市從去年開始進行餐廚垃圾無害化處理試點,規定餐飲企業必須安裝油水分離器,潲水尤其是地溝油必須交由環衛部門或者市內正規利用地溝油的企業處理。然而,實際運行中餐飲企業的積極性并不高,且不論餐飲企業是否愿意斥資安裝油水分離器,在全國都普遍存在一個現象:餐飲企業長期以來已經與非法回收潲水、地溝油的販子結成了默契的利益聯盟。在不少城市,餐飲企業將餐廚垃圾交給政府指定的部門或企業,還需要支付一定的處理費用,但如果交給油販子或者收泔水的人,往往還會得到一筆收入。這樣的情況下,在一些已經試點的城市,即便餐飲企業與政府指定部門簽訂了餐廚垃圾定點回收協議,在實際操作過程中,也不太配合,正規企業根本無法獲得地溝油原料。

  "大的賓館、飯店尚好管理,那么多的小餐廳、工地食堂,如何適用這套管理辦法?"馮偉峰發現,監管存在盲區。

  一方面是餐飲企業主動將餐廚垃圾交給正規企業的熱情度不高,另一方面,油販子也在與正規企業搶購地溝油原料。"地溝油極其暢銷,價格也是水漲船高,一些生產生物柴油的企業被逼提高收購價,利潤空間被擠壓所剩無幾,但即便這樣,與柳立國這樣的地溝油不法廠商相比還是不具競爭力。"馮偉峰介紹,生物柴油售價7000多元一噸,用地溝油生產食用油每噸最少8000多元,"顯然,后者利潤空間更大".

  柳立國、袁一等人的歸案形成了一個打擊利用地溝油制售食用油的高潮,不法廠商紛紛隱匿,先前吃不飽的正規地溝油加工企業開始扭轉被動,上海中器環保公司近幾個月的處置量,從年初的一兩百噸上升到五六百噸。河北金谷油脂科技有限公司的董事長趙匯川此陣以來的電話也幾乎沒斷過,來電的多是一些油販子,求他收購手上囤積的地溝油,甚至主動降價。

  金谷油脂科技有限公司生產環氧脂肪酸甲酯,這種塑料增塑劑以地溝油、酸化油作為原料,一天可加工地溝油300噸,但平日每天只能回收2噸,原料嚴重不足,而今,趙匯川一改被動,一天就收了60噸。

  不過這番難得的景象到底能維持多久,誰的心里都犯嘀咕。

  對正規企業扶持力度不夠

  地溝油并非一無是處,現有技術完全可以將其變廢為寶,生產生物柴油、肥皂、化工助劑,荷蘭皇家航空公司甚至將地溝油加工用作飛機燃料。理想的狀態是對地溝油疏堵結合,鼓勵企業將地溝油變廢為寶,用市場手段規避地溝油回歸餐桌的風險。然而,除了價格上無法與油販子競爭外,國內目前利用地溝油作原料的正規企業大多還面臨銷路不暢、政策扶持力度不夠等諸多窘境。

  寧波奉化杰生是一家利用地溝油生產生物柴油的企業,前去走訪的民警馮偉峰發現,盡管中國是一個柴油消耗大國,每年消費的柴油高達9000萬噸,照理,生物柴油應該大有發展空間,然而現實狀況卻是很多生產生物柴油的企業都難以為繼。中石化、中石油壟斷了柴油供應市場,一方面,生物柴油至今沒有建立國標,石化巨頭不會收購,另一方面,民營企業也難以進入國有銷售渠道,生物柴油找不到出路,柳立國也曾抱怨,之所以掛著生物柴油的羊頭賣狗肉,是因為生物柴油根本賣不出去。

  柳立國其實從來就沒想過做生物柴油,他這話只是為自己開脫的一個借口,不過卻道出了真諦,民營企業生產的生物柴油最終只能通過自己開拓市場,賣給民營的船舶、民營加油站等極為有限的市場。多重壓力下,不少生物柴油企業最終逐漸轉產化工原料,否則難以存活,奉化杰生就是一例。

  諸暨興綠油脂有限公司是一家將地溝油加工成化工助劑的企業,總經理楊建國對生物柴油企業的窘迫深有體會。"去年以來國際油價非常不穩定,生物柴油公司生產也就非常不穩定。國際油價達到100多美元,就開足馬力。降到80美元以下,就要停產,否則做得多,虧得多。" 另一方面,在他看來,國內很少有生物柴油公司擁有把地溝油做成汽車用柴油的技術水平,做出來的柴油,只能作為低端柴油使用,利潤空間因此有限。

  "這些生物柴油公司因此不愿意做低端柴油,而是轉向做黑心生產商,加工成食用油。"楊建國說。冬天是地溝油的加工高峰季節,夏天,油酸價有七八十,甚至100以上,而冬天油酸價通常為十幾,最容易做。幸好國家現在開始打擊。

  楊建國的企業是全國利用地溝油做生產原料的企業里難得的一個興旺的例子。他同樣曾感受到多個部門管不住一個地溝油的尷尬。"現在由環保局牽頭,我們和餐廳飯店簽訂供油協議,問題就解決了。"諸暨全市營業面積在200平方米以上的餐廳和飯店,都和公司以及環保局簽訂了三方協議,地溝油全部提供給興綠油脂公司作為原料。興綠油脂公司組織專門的回收隊伍,在餐廳飯店結束營業時間后上門回收泔水和地溝油,并每天記錄回收數量。

  作為一個監督手段,環保局規定,在接受環保局年審時,餐廳飯店和公司都須提供這一數據,以保證地溝油沒有外流到非法小作坊。

  在興綠油脂公司的全部生產原料中,地溝油占70%-80%."廢物回收,綜合利用。把本來可能回到餐桌上的地溝油全部工業化利用,做日化產品,比如洗手液、紡織助劑、塑料助劑等。"

  楊建國說,隨著金屬改塑料越來越多,汽車增量越來越大,助劑市場每年以16%-17%的速度增長,用地溝油做工業助劑,有很大的發展空間。今年1至8月,公司產值有1800萬元,凈利潤有10%以上。

  不過,有一點卻讓楊建國難以理解,國家對利用廢棄動植物油生產純生物柴油實行免稅,盡管他也是利用廢棄動植物油,卻享受不到這個政策的優惠。

  為引導、扶持更多的企業合理利用地溝油,楊建國希望政府能夠擴大免稅范圍。

  多頭管理存弊端

  在辦案民警馮偉峰看來,長久以來,地溝油是否真正回流至餐桌,連這樣基本的問題,監管部門都不能確定,以至成為打擊地溝油行動中的一個瓶頸,不能說不是一個莫大的諷刺。地溝油不是沒有人管,按照國內目前職能部門之間常規的監管劃分,食品生產加工環節由質監局負責,流通環節由工商局負責,餐飲行業則由衛生局負責,地溝油原料源頭由環保局負責,畜牧喂養環節由農業局負責。這些環節,除了主要的負責單位,理論上還有來自其他監管部門的配合,看上去每個環節和場所都有人管,但多頭管理實際上最終往往互相推諉,多頭管理淪為無人管理。

  雖然早在2002年4月15日,衛生部、工商部、環保總局、建設部聯合制定《食品生產經營單位廢棄食用油脂管理規定》就對廢棄食用油脂的管理進行了詳細的規范。但相關部門注重各自監管線上的管理,缺乏整體有效的科學管理措施。在實際操作過程中,如果沒有來自更高權力部門的統一指揮,這些部門之間難以形成合力。

  "上述所有部門都不具備公安部門的辦案偵查能力,因而此前雖多次發現地溝油線索,但最終卻無法追蹤查清。"馮偉峰補充,"本案揭示出地溝油走向餐桌共有六個主要環節,實際中間環節還不止,犯罪網絡盤根錯節,每個環節都有多條線路,如果辦案沒有一個部門來主牽,不是一氣呵成,犯罪分子只要稍微活動一下,行動就黃了。"

  對生產制售地溝油的定罪問題也是這類行徑得不到有效遏制的一個原因,2006年7月28日,臺州市曾查獲臺州市繁昌油脂廠以地溝油、飯店泔水油為原料加工食用油,日產6噸,銷往臺州各地的快餐店、食堂的案件。執法人員現場查獲成品豬油5300公斤,毛油37600公斤,工業級棕櫚油1800公斤。這家企業各類證照齊全,但生產環境極其惡劣,用的水是非生活用水,工藝簡單,將原料油抽入土制反應鍋,加入硅藻土吸附,加入火煉堿中和,再加棕櫚油使之凝固,最后加雙氧水再次漂白。然而,最終這家企業的負責人卻只被臺州市中級法院以生產銷售不符合衛生標準的食品罪判處有期徒刑2年,處罰金人民幣8萬元。

  過輕的犯罪成本難以對犯罪分子形成震懾,寧海警方目前也是以生產銷售不符合衛生標準的食品罪提請逮捕了柳立國、袁一等人。"生產銷售不符合安全標準的食品罪,最高也可判至死刑,但地溝油案雖與瘦肉精案相似卻不同,瘦肉精案是明知道瘦肉精是有毒有害物質卻故意添加進去,以危害公共安全罪治罪沒有異議。地溝油卻有所不同,如果生產者認為通過工藝水平提純可以達到對人體無害的程度,是否還構成主觀故意?"

  寧海縣檢察院也在與寧海縣公安局的辦案民警探討是否適用危害公共安全罪這些問題,馮偉峰覺得困惑,連檢測地溝油的標準都沒有,按照目前的食用油國標,這些地溝油都符合了,你還怎么定罪?

  "法理上還有很多值得探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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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仕輝:態度決定結局

  治理食品安全,最大的難處還在地方保護主義。為了稅收、政績,對轄區內存在甚至人民群眾多次舉報的問題置若罔聞,甚至與不法廠商結成利益共同體。如果政府部門都能盡職盡忠,治理食品安全說難也不難,關鍵還是看思想重視程度。

  首席記者/楊 江

  丁仕輝,浙江省公安廳治安總隊副總隊長,坐鎮指揮偵查濟南格林生物能源有限公司利用地溝油制售食用油案者之一。盡管連日來社會各界對他帶隊成功偵破這起要案的祝賀不斷,丁仕輝卻總是回答:"這有什么好祝賀的?"

  提起這起案件影響深遠,丁仕輝確實高興,因為讓更多人包括此前不信地溝油存在的專家們認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并提供了成功的打擊樣本,地溝油全國會戰由此開始。

  面對不斷從各地傳來的協查函,他心情又變得愈發沉重,打擊包括地溝油在內危害人民群眾身體健康的食品安全問題,已經是他這幾年繼掃黃、打賭、禁毒后的另一個工作重點。

  9月15日,浙江省公安廳,丁仕輝接受了本刊記者專訪。

  食品安全是大家共同的責任

  新民周刊:丁總,在你們偵破這起案件之前,媒體、社會對地溝油有很多傳聞,各地公案機關、行政監管部門雖多次發現地溝油,但最終都沒有能夠查實地溝油回到了餐桌。你覺得主要原因是什么?

  丁仕輝:我相信,寧海發現的提煉地溝油的黑窩點在全國是很普遍的,只要有餐飲的地方,都會有這樣的現象。除了當事人沒有獲得行政許可屬于非法提煉外,整個過程還是變廢為寶的,煉出來的油可以做生物柴油、飼料油、肥皂等等,但問題是這些產品的利潤空間都不如食用油,正是利益的驅使,催生了地溝油地下產業。

  我們偵破這個案件,很長一段時間也很迷茫,因為就油脂一行而言,我們完全是門外漢,最終通過不斷地組織學習有關專業知識,尋找可疑線索,才一步步建立信心查下去。按照現在的行政區劃屬地管轄辦法規定,守土有則,也就是說,我本只對浙江境內有沒有地溝油流向餐桌負有責任。在發現格林公司的這個線索后,我們上報了公安部,因為已經超出了我們的行政管轄范圍,涉及山東、江蘇、河南三省。

  此前全國沒有成功打擊利用地溝油制售食用油的成功案例,公安部希望浙江能夠承擔這個偵破重任,實現零的突破。我代表浙江省公安廳對公安部表態,危險不足畏,辛勞不足懼。但在具體查處地溝油時屢次受挫,壓力還是很大的。因為從來沒有碰到過這樣的案例,在兩個多月的迷茫探索中,多次面臨半途而廢。

  現在想來,值得慶幸的是,我們從一個很小的線索著手,遇到困難時,并沒有按照慣例把線索移交給管轄權所在地區的行政職能部門,否則這個案件能不能破很難說。

  新民周刊:地溝油成為頑疾,最主要的問題也正是在于行政職能部門多頭管理的弊端。只有在構成刑事案件時才會將案件移交公安部門,而一旦涉及到跨省,往往追查戛然而止。

  丁仕輝:可以這么說。今天案件破獲了,回顧這個案件看起來好像很簡單,似乎是黃長水手一指,指向山東,我們就把柳立國抓起來了,其實遠不是那么簡單的一個過程。我們要面對各種各樣犯罪嫌疑人設置的障礙。什么樣的力量促使我們在困難面前一定要追查下去?首先是戰略層面,我們要充分履職,雖然山東、河南、江蘇不是我們的轄區,但我們既然發現了線索就要千方百計偵查下去。管理分轄區,但食品安全卻是大家共同的責任。

  新民周刊:隨著食品藥品問題的日益突出,人民群眾對公安機關有了更多期待。

  丁仕輝:是啊。其實這些案件涉及的領域,背后都有一個行政職能部門。照道理,它們對這些領域的問題應該了如指掌。就本案而言,我們本是門外漢,按照以往的程序,我們的行動在這些職能部門之后,只有他們發現有涉嫌刑事犯罪的才移交給我們,但是在這個案件上我們決定單干了。我們必須從頭學起,不斷組織辦案民警學習,邀請包括省內食品監管在內的部門開座談會,到用地溝油生產化工產品的正規企業實地走訪,全面調查地溝油信息。

  無論遇到多少次挫折,我們都要堅持下去。要跟格林公司斗智斗勇,我們就必須充分了解生物柴油與食用油的生產工藝。比如生物柴油的生產是一個化學過程,分子要發生改變的,而地溝油變食用油卻基本是一個物理過程,水解、蒸餾、分離,一個很簡單的過程。

  根治地溝油的四點建議

  新民周刊:丁總,你對地溝油此前有聽說嗎?生活中你會怎么做,不去馬路上的小攤吃飯?

  丁仕輝:我常在媒體上看到地溝油的傳聞,為此很著急,我與家人出去吃飯總是擔心會遇到地溝油,事實上,今天食品安全危害到的不是某一個人,而是包括我在內的所有人。我并不認為只有小攤才有問題,在真相沒查清楚之前,你敢說你知道地溝油滲透到了哪一個環節?我一直希望在我們省內發現一個地溝油線索,然后可以追查下去。4月份,寧海發現的地溝油線索匯報至公安部,公安部領導很著急,問地溝油有沒有地方查到過,我說我浙江來努力試試看吧。一直到7月1日,我帶領30名干警奔赴平陰,根據先前的偵查線索制定抓捕行動方案,7月4日,我到當地公安機關去匯報要求配合,這是秘密調查三個月后第一次與當地通報。我一直擔心,如果提早泄密會節外生枝。

  新民周刊:首例全環節偵破給今后類似案件的偵破提供了經驗,你認為應該如何根治地溝油?

  丁仕輝:我始終認為這個社會總是有正義的人,無論一個社會到了什么程度。公安機關作為政府的重要職能部門在維護食品安全問題上責無旁貸。地溝油如果包裝成品牌,完全可能進入超市等正常流通渠道,無孔不入,實在可怕。如何有效打擊地溝油,我認為,第一,商人總是投機、追逐利益的,對非法回收、收購、倒賣地溝油的行為要加大打擊力度,讓這些地溝油進入真正無害、變廢為寶的循環渠道。

  第二,應該有檢測地溝油的便捷辦法,地溝油與食用油相比有毒有害,與好的油肯定不一樣,但現在國內外尚未建立科學可行的便捷的地溝油檢驗方法,使得地溝油難以發現以至于泛濫。甚至于從外觀上成色比正品油還要好,對更多百姓而言更是無法辨別,如果有便捷的檢測辦法就有利于行政執法部門找到一個查處的抓手。我欣喜地看到,按照國務院食品安全委員會辦公室的統一部署,衛生部正全力組織科研攻關研究鑒別地溝油檢驗方法。

  第三,對糧油企業的監管要加強,事實上柳立國的地溝油正是通過糧油商行最終流進市場的。地溝油會被勾兌冒充好油出售,而目前調和油沒有國標,只有行標,一桶油95%菜油加入5%棕櫚油,他說我這就是棕櫚油,你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第四,對利用地溝油生產生物柴油或者其他無害的變廢為寶的企業要加大扶持的力度,根據市場行情調整,不能老是一個標準。

  新民周刊:很多人有這樣的疑問,地溝油最大的來源地應該是北京、上海、廣州這樣的大城市,大城市的地溝油都流向了哪里?

  丁仕輝:犯罪嫌疑人逐步摸索出經驗,甲地收購、乙地生產,丙地銷售,以此切斷我們的行政管轄。

  新民周刊:從大城市流出去的地溝油,不會不在外省轉了一圈,又返回來?

  丁仕輝:很可能,北京也有地溝油被運至平陰,我們抓獲了其中一個銷售商,他將地溝油加工的食用油大量銷往北京,這不又返回了嗎?社會上有一個誤區,認為地溝油來源于大城市,銷售重災區是小城市、鄉村。這種說法不對,確切說,誰都不可能幸免。

  地溝油流向哪里完全取決于哪里利潤高。貪念小一點的銷售商,加價兩三百元就近賣了就算了,有些人看成色比正品還好,反正你也鑒別不出來,為何不賣1萬元到大城市?

  關鍵還是看思想重視程度

  新民周刊:人民群眾面對食品安全問題,心情很迫切,期盼公安機關提高打擊力度。

  丁仕輝:打擊是必需的。但我覺得問題不僅在這里,有些地方習慣捂著蓋著,查著查著就有人來電話讓不要報道了。媒體與社會各界對食品安全問題窮追不舍,我們也是零容忍,但辦案需要過程,更需要創造一個沒有干擾的辦案環境。要知道我們打的都是企業,企業是經濟體,有很大的社會活動,有能力組織各種干擾。

  平陰當地生產地溝油事實上已經成為一種現象,當地的監管肯定有問題。我們查處這個案件很辛苦,一個很重要原因就是配合上的問題。比如格林,我們查封后不可能24小時守著,肯定需要當地職能部門接管,但是沒人接。我們只能把主犯接回浙江,這就是多部門合作問題,光警方一家不夠的。

  不過這是第一次吃螃蟹,我相信隨著國務院、公安部重視后,各地區多部門對于打擊地溝油的合作應該會有很大改觀。

  新民周刊:再立新功,你的心情如何?

  丁仕輝:我的壓力反倒很大,昨天與網友互動,網民們有一種情緒,認為一定要保證判重刑。我說,公安機關肯定會全面徹底地搜集柳立國利用地溝油生產食用油的證據,至于判什么刑,怎么判還是要依法的,由法庭審判。

  現在有一個誤導,好像大家覺得槍斃了,這個問題就可以解決了,這種呼聲很高。我覺得嚴刑峻法只是在某一程度某一時段起到遏制作用。打掉這個窩點,我高興不起來,因為我覺得這不能從根子上解決問題,怎么辦?食品安全問題要解決,是一個龐大的系統工程。

  新民周刊:一個農民怎么可能把這個產業做這么大?在歷次造假過程中,我們都發現了一些專家的身影。

  丁仕輝:這個要追問。造假的技術知識層面還是靠專家在助推,比如我們打擊塑化劑,就是有專家站出來反駁我們,替企業代言,說是原料帶進來的,替企業開脫,為了利益,這些專家屁股坐錯位置。還有專家,過一段時間就研制出一個什么食品添加劑的技術,有人就等著,研制出來就買走。這些專家,確實很差勁。

  新民周刊:你認為治理食品安全問題,最大的難處在哪里?

  丁仕輝:地方保護!為了稅收、政績,對轄區內存在甚至人民群眾多次舉報的問題置若罔聞,甚至與不法廠商結成利益共同體。如果政府部門都能盡職盡忠,何止于我們跨省,動這么大干戈?

  從這個案件來看,治理食品安全說難也不難,關鍵還是看思想重視程度。

  專家們的"書生氣"

  過去說的地溝油,只是一種傳說。花了很多力量,都沒有找到根源。現在曝光出來,卻沒有想到比想象中要兇險得多。相當于謀財害命,跟投毒一樣。

  撰稿/劉曉藍

  就在上個月,果殼網舉辦了一次媒體邀請會。作為兩位特邀嘉賓,現任中國農業大學食品科學與營養工程學院院長羅云波和復旦大學公共衛生學院營養專家教授厲曙光,不約而同地指出:"地溝油雖然惡心,但截止目前,尚無研究證明其有致命危害",并且,"把地溝油提煉成合格食用油,其制作成本與正規食用油不相上下",大伙兒不要太擔心。

  近日,公安部指揮浙江、山東、河南公安機關破獲一團伙生產銷售食用地溝油案件,一條集掏撈、粗煉、倒賣、深加工、批發、零售等六大環節的地溝油黑色產業鏈浮出水面。

  更令人發指的是,這次發現的地溝油,據說蒙騙檢測不存在什么問題。比如酸價之類,酸高了加火堿就可以。

  消費者惡心,專家們也傻眼了,上個月的話現在還有余溫,記者就此事,再次電話采訪了羅云波。他無奈地自嘲:"專家們的確書生氣太重了。"

  "以前我們說地溝油,其實是對淤油的統稱。一般用炸油條等廢棄油,通過科學方法來精煉",羅云波說,"真沒想到是從陰溝里面掏出來的,相當于從糞坑里面掏出來的!使用最原始的辦法,蒙混過關不計后果。應該嚴懲,該槍斃的槍斃。"

  "目前,國家統籌依舊不到位",羅云波指出,"全國使用油脂量這么大,對于地溝油、廢油、淤油等廢物利用需要有相應政策和系統。否則,不知如何處置,大家就會隨處倒掉。不但留下可乘之機,而且嚴重污染環境,到處都臭烘烘的。因此,建立相應的回收站、加工廠,迫在眉睫。"他進一步指出,"如果加工廠吃不飽,國家也有必要考慮給予補貼。把它當作一個環保事業。"

  地溝油可以變廢為寶,國外頗多值得借鑒的經驗。羅云波介紹,在治理方面,各個國家自有妙招。如英國餐館開業前須和政府簽訂泔水回收合同;美國餐館私自販賣廢油將被停業;德國是每桶泔水都有"身份證"甄別;新西蘭則要求烹調廢油不允許倒入水槽,餐館必須安裝食物垃圾處理機以及油脂分離裝置等。我國可以根據實際情況,制定自己的妙招。

  據悉,按照國務院食品安全委員會辦公室的統一部署,衛生部正全力組織科研攻關研究鑒別"地溝油"檢驗方法。

  對此,羅云波表示,"檢測永遠是被動手段。我不同意說,一定等到效檢測手段出臺,地溝油才能得到控制",他認為,"產業鏈應該從源頭來控制,這才最重要。這次已經知曉產業鏈,納入監管視野。其中觸犯法律的,嚴懲不貸;同時,檢測手段也要逐步提高,但不能坐等。畢竟,地溝油來源過于復雜,比奶粉中檢測三氯氰胺要復雜得多。到底什么是地溝油標志性物質,我們尚未知曉。"

  關于地溝油的檢驗難度,全國糧油標準化委員會油料和油脂工作組組長何東平就曾指出,"不亞于哥德巴赫猜想".羅云波卻覺得,這說法太夸張了。"的確,在檢測過程中,尋找其標志性成分,很難,現在也還沒有(攻克)。

  這里會涉及一個原理叫做"相似溶于相似中",大體說就是,有機物溶于有機溶劑而無機物溶于無機溶液。油脂會溶解很多有機物質,因此,很難逐一甄別,也因此難以預測。現在一是要搞清有害物質在地溝油中的比例;二是搞清地溝油在整個油脂當中的比例。

  羅云波一再強調,國家必須首先摸清地溝油的制作工藝和流程、銷售渠道、掩蓋的方式等等,把所謂的產業鏈、犯罪鏈一環環摸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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