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外大街是德勝門外簡稱，是南起德勝門城樓、北至馬甸橋的一條南北，是連接京城二環和三環的重要聯絡線，是京城出城向北的重要通道。德外大街南段是德勝門城樓。史料記載，德勝門始建于明正統二年（1437年），是明清北京城內城九門之一。相傳，當年出兵作戰，必出德勝門，取“得勝”二字，寓意“旗開得勝”、“出兵必勝”。德勝門城樓腳下北側是護城河，夏季經常看到有人在其中游泳；冬季河道冰封后，又經常會看到有人在其上滑冰。

德外大街以德勝門為起點向北約一百米，是一個十字路口，向東是安德路，向西是冰窖口胡同。這個十字路口周邊，當年可是德外重要的商業區，當地居民稱之“城門樓子下”。德外大街路東臨街、安德路北側，有一家德外照相館，我家現存的照片中有不少是在這家照相館照的，照片上還留有“德外照相”的店標。

緊挨照相館北側是一家小吃店，該店位于十字路口西南側把角位置，門臉兒一側向西，另一側向北。這里可以吃到正宗的糖火燒、螺絲轉、糖耳朵以及豆汁、面茶等北京小吃。德外大街路東臨街、安德路南側是一家副食商店，規模不小，主要經營糕點食品、煙酒糖茶、蔬菜水果等。

這里當年賣一種“炸雞”印象深刻。是將用作料喂好的雞腿放入一個類似壓力鍋的容器里炸熟，軟嫩香脆，每次都買上一兩個，帶給女兒。逢年過節去岳父家，按照習俗裝兩個點心匣子、拎兩瓶好酒，也大都在這里采購。記得那時買酒多是買“洋河大曲”、“四特”或“菊花白”，老爺子好這口。

“城門樓子下”十字路口路西是一家百貨商場，這是一排南北向的臨街平房。所售商品有服裝鞋帽、各色布匹、書本文具、鍋碗瓢盆、五金家電等，是附近老百姓經常光顧的地方。印象中，岳父家買日用品都到此，老人習慣稱這里為“南頭兒”。可能是這里的方位在家的南邊所致。那時老人們購物似乎很少去西單、王府井、前門這些繁華商業區，在老人們的心目中，那是年輕人或外地人購物的地方。

德外大街十字路口向東是安德路。自西向東安德路上大的單位和地標有北京七中、燃化部、六鋪炕等。向西是冰窖口胡同，沿這條胡同向西是安定醫院。當年安德路行駛著27路公交車，是從安定門開往動物園的。

德外大街過第一個十字路口向北，路東是德外派出所和德外街道辦事處。當年德外派出所在一座居民樓的一端辦公，周圍是雜亂的平房。1980年2月女兒降生后，我在此給女兒報了戶口。由此再向北是教場口街，臨街有一自行車修理鋪，那年月，自行車是家家戶戶主要的代步工具，小鋪生意不錯。

路西有兩個地方印象深刻，一是“德外浴池”，另一個是“德外醫院”。“德外浴池”是典型的老北京風格。進門有人高喊“一位，里邊請——”里邊立刻有人將客人引導到空位。洗澡分池塘和盆塘兩種。池塘有兩個，一個水溫正常，一個水溫稍高，個人根據喜好而選定。這里還有搓澡、修腳等服務項目。客人洗畢，可點茶、點餐，也有人下棋、聊天，聽說一些生意人還在此談買賣。更多人是美美地睡上一覺。在這里可以領略到老北京的一些民俗文化，只可惜，現在恐怕早已失傳了。記憶深刻的是，當年一張洗澡票價錢是二角七分后漲到四角六分，許多單位是作為職工福利發洗澡票。“德外醫院”屬社區醫院，規模不大。一年岳父曾因高血壓在此住過幾天院。

德外大街由此再往北到第二個十字路口，往東叫五路通街，往西叫新康路。沿五路通街向東，頂頭是人定湖公園西門。人定湖公園鬧中取靜，富有歐洲風格。電影《甲方乙方》中的一些場景拍攝于此。據老人說，人定湖公園是1958年當地群眾義務勞動建起來的。幾經改擴建，現已成為周圍群眾休閑鍛煉的好去處。人定湖公園南側是原一機部自動化研究所，現為北京機械院自動化研究所。

新康路向西距德外大街一百米左右是功德林一號，這可是赫赫有名的地方。據史料記載，功德林一號，正式名稱為“北京戰犯管理所”，是現在公安部秦城監獄的前身。功德林原是北京城德勝門外的一座廟宇，清朝末年，朝廷在此創設“京師習藝所”，是中國第一個勞改機關。1915年，北洋政府統治時期，更名為“京師第二監獄”，后又加以改建。1928年后，功德林被國民政府用來專門關押政治犯，即“北平第二模范監獄”。

1949年初中共接管北平后至1960年3月在押犯人遷往秦城前，100多名國民黨將軍先后走進功德林。功德林成為收押國民黨高級戰俘級別最高的一處：僅限軍隊將級以上軍官，文官則須到省主席一級。

我在上世紀七十年代讀溥儀所著《我的前半生》，書中寫到溥儀和黃維、杜聿明、王耀武、宋希濂等國民黨高級戰犯曾經關押于此。大概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后期，戒備森嚴的功德林被拆，建起了高樓。目前是北京市公安局治安管理總隊的辦公地。新康路由此再往西，是火箭軍總醫院，原二炮總醫院，最早是262醫院。再往西就到了新街口外大街。

印象中，這個十字路口西北臨街早先有一飯館，取名“二合軒”，后改為“欣雅”烤鴨店，隨著時代的變遷，如今它們都已不復存在了。

從德外大街第二個十字路口向北，路東是一所廢品收購站，現如今這里建起了北京肛腸醫院。往北相鄰的是航空規劃設計四院，簡稱四院。路西是新風街，新風街內是北京手扶拖拉機廠。德外大街由此再往北，路東是黃寺大街，黃寺大街是當年解放軍總政治部的駐地。黃寺大街以北路東是國防部外事局，往北緊鄰的是高等教育出版社，而路西是遼寧飯店。由此再往北就到了馬甸立交橋，德外大街止于此。

德外大街當年行駛的公交車有14路、345路等。14路由城南的角門開往祁家豁子。后期14路分成兩段，南段仍為14路，而北段由西安門到祁家豁子變為55路。在德外大街設有德外、德外關廂、北郊市場等站。345路原為45路，是由德勝門開往昌平的，屬郊區線。

日月如梭，四十年彈指一揮間。德外大街已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原先狹窄擁擠的大街早就變身成為寬闊宏偉的立交橋。立交橋上，車流飛馳；立交橋下，車輛有序。由北二環東西兩側從德勝門城樓下人字形的高架引橋可直上德外大街，一路坦途進入京藏高速。德外大街東西兩側的破舊民房不見了蹤影，如今這里高樓林立，鱗次櫛比。特別是路西先后建起了“德勝科技園”、“德勝國際園”，使德外地區更加壯觀。每當夜晚，華燈初放，德勝門城樓被燈光裝點出雄偉輪廓，城樓的每個窗戶都被燈光點亮，歷經近600年滄桑的古城樓，更顯出勝利者（德勝）的姿態。

來源：北京晚報 王秀山 文 王金輝 制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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