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邂逅一片梅林
清明:邂逅一片梅林
輕塵滴露
清明節,似乎一定要有雨才行,大約是因了杜牧那首詩吧。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這首家喻戶曉童叟皆知的絕句,吟唱了多少年,又讓多少人為之魂斷!
然而,這個清明節無雨,也不見多少行人。酒家倒是不少,只不見幌子和牧童。杏花已經凋零,連落英也已經消散了去。大約古時沒有厄爾尼諾現象,這個時候乍暖還寒,花兒開得遲吧。
倒是梅花開得正好,瀲滟的水波,映照著她們燦燦的笑臉。雖然沒有牡丹的雍容,也沒有荷花的潔凈,可卻含蓄內斂,自有一番讓人傾倒的魅力。
這是個寄托哀思的日子。一脈相承的那些那些人,有的已經離開了我們,有的還在各種困厄中掙扎。在奔赴歸去的那條路上,是否也會有如此燦爛明艷的花兒相伴呢?我想,是有的,而且一定。
不知道是古人太容易斷魂,還是今人的靈魂包裹的太厚,斷起來不容易,回老家的路上,滿目看到的,并不是戚戚然,而是欣欣然,就連上墳和掃墓的人,面上亦是春花般燦爛,一如偶然邂逅的這片梅林。
有句話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天堂是美好的。雖然我并不相信耶穌。至少,我們的親人,那些永久離開我們的親人們,能生活在美好之中,即便暫時與我們分別,又有什么可以悲傷的呢?想來欣欣然者自有他們的道理。
日子本來就已經夠沉重,想來早去的親人們也不希望我們更加沉重地活著。
我的婆奶去世的時候,我哭得不知所措淚眼迷蒙。七歲的女兒拉著我的衣襟說:只要我們在心里記著老奶奶,她不就永遠活著嗎?媽媽不哭。我想不到這小小的人兒,居然對生死做如此哲人般的理解。此后又幾年,歷經了父親的去世,我的悲傷似乎沒有以前那么嚴重了。
又幾年,我的二姐和二姐夫同時罹患不治之癥,相隔十一天離開了我們。此時的我,對于生死已經有了新的理解。
徜徉于這片梅林間,我的思緒如遠處的柳條,隨東風飄飛。一直很喜歡越劇《黛玉葬花》那段,每當聽到“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的時候,會忍不住凄然落淚。然而,看看眼前這張張揚揚的粉紅深紅,何須憐?要誰憐?她們不可憐活得蠅營狗茍的人們,就已經是慈悲了。
年年芳信負紅梅,江畔垂垂又欲開。想起蘇軾的詩句,想起林語堂的《蘇東坡傳》。一生豁達狂放的人,如這梅花一般,開時揮毫潑墨,吟詩作畫,敗時食菜根椰果,依然瀟灑自如。
回憶讀過的詠梅詩詞,為蠟梅而吟而詠的詞賦太多太多,但為這春梅費筆墨者似乎很少。或許這種花是時代的產物,現時代新培育的品種,那個年代尚沒有嫁與東風吧。
關于蠟梅,我也曾用拙劣的筆觸,寫過幾闕小詞。這或許是文人的通病——似乎喜歡蠟梅也就預示著自己有了蠟梅的風骨。然而,喜歡蠟梅的人群中,貌似也有不少做了漢奸。
以前也附庸風雅喜歡蠟梅,甚至在老家小院中栽植了兩株,以供雪時賞玩,卻從沒有留意過這艷麗的春梅。清明節的今天,邂逅這片梅林,讓我對春梅有了新的看法。蠟梅自有她的傲人之處,這春梅,也自有她的嬌人明艷。
其實,之前去北京培訓,路過費縣服務區小憩的時候,就已經被這種花兒震撼過。小憩結束回到車上,曾經打開手機一路賞玩,且為之寫了四句小詩:車過費縣略小住,遙望云霞迎風舞。春梅灼約點胭脂,何事惹君妝盛服?
又想起在華師的日子里,于QQ群中看到友人拍的春梅圖片,興之所至看圖說話寫下的句子:旅人橋上旅人醉,池底早開報春梅。二月春風尚料峭,游人莫把群花催。
那還是陽歷三月上旬的事情,斯時離上海千里之遙的日照家中,只有迎春零星開著,春梅連骨朵也無,更不用說如明霞般燦爛綻放了。
時光真的很無情,轉眼月余已過。頭上的白發又增生了幾根。而此地的春梅,卻已開得二十里路盡聞香。
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林和靖的《山園小梅》中,獨喜這兩句。近水之梅,似乎更多了一份潔凈。這一片梅林,恰正依傍著一條清澈的小溪。忍不住在心底贊嘆園林局的設計者,有心人隨時都會為大眾造福。
暗香浮動在雖陰沉卻無雨的空氣里,花瓣飄搖在溫柔的東風里。疾馳而過的汽車開到此處,也放慢了速度,似乎怕驚擾了這一片兀自綻放的梅林。
蔣維翰說:白玉堂前一樹梅,今朝忽見數花開。幾家門戶重重閉,春色如何入得來? 春色如此大好,干嘛要門戶重重閉呢?雖然這是個懷人的日子,亦無須窩在家中悲傷。留戀于梅林中,我想,天堂的此刻,也應該是春色融融了。
小詩四句,給這個清明,給與我一同欣賞春色的天堂里的親人們:清明時節柳梢青,百花綻蕾照眼明。莫道此時魂欲斷,天堂亦復春色動。
壹點號 輕塵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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